足欲


足欲(一)


  “你是我脚下一条卑贱的虫子。”那个女人对我说。她的身材和脸蛋就象色情网站上的酷女郎。她的一只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正踩在我的胸口上。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她鞋子前端露出的,包在一层薄薄的黑色丝袜里的脚趾,粉红的,圆嘟嘟的,涂着鲜红的指甲油,充满着挑逗的魅力。但此刻,这些令我垂涎的脚趾却充满着征服的力量。尖细的鞋跟象一把闪亮的匕首正缓缓刺入我的胸膛,随着它的刺入,我的身体开始发生了一些奇异的变化,我的身体在慢慢缩小,我的手臂消失了,腿脚消失了,天啊!我正在变成一条蠕动着的、白色的虫子。我拼命扭动着、挣扎着,可却像一条挂在饵钩上的鱼,无力摆脱她脚的控制,恐惧和兴奋交织在那只漂亮的脚下。我从没以这样的角度观察过我身边的那些女人的脚,各式各样的,穿鞋的、没穿鞋的。我听见她们在说:真令人厌恶!它居然长着张人脸!肯定是条变态虫子!

  “我不是变态虫子,我是人!”我竭力辩解,可从我嘴里发出的却是一种怪异的昆虫般的叫声。

  踩死它!踩死它!我听到女人们在喊。她们的脚从各个方向踩踏在我的身体上。我本能地逃避着,可心里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快感,一种对践踏的渴望,这种兴奋电流一般穿过我的身体,从我粘糊糊的躯体下面昂立起一根粗壮的东西,颤抖着,挺拔着。

  “太恶心了!”“踩死它!”我听到女人们愤怒地叫喊着。突然,我从那些女人中发现了我熟悉的面孔:初中时的语文老师;上高中时年级里的‘校花’;我的女上司…居然还有我的母亲,她梳着一条粗黑的辫子,穿着一件旧式的花格衬衫,一脸的冷漠与蔑视。我大声地向她呼喊:是我呀!你的儿子!可她无动于衷,抬起脚,狠狠地向我的脑袋踩来。‘啪’的一声,我的脑袋碎了。可那只穿着老式扣带皮鞋的脚仍然碾踩着我头颅的碎片,发出咔嚓卡嚓的声音,红色的浆液溅到她黑色的鞋子上。

  我的身体正在被女人们的脚践踏成一块块凌乱的肉。她们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不停地狠命地踩踏着,直至把那些肉块碾成一滩滩红色的浆液。奇怪的是我的意识仍然存在于那些残破的躯体中,即使它已经变成了浆液,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她们的每一次践踏,痛楚伴随着兴奋,在她们的脚下,我的灵魂却发出了快乐的嚎叫…我的手向床头的闹钟摸索过去。卡通闹钟正跳动着,发出哈哈的笑声:该起床了。

  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入我昏沉的大脑里,那里,梦境正像小偷一样迅速地悄悄溜走。白天接着夜晚,现实连着梦境。残留在我的大脑中的兴奋驱动着我的手揉搓着我的阴茎,虽然意识的哨兵已发出了警告。

  哐啷一声,门开了。我的阴茎像探出头来的老鼠被吓得缩了回去。

  “还不起床,都几点了。”母亲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我一脸尴尬地躲在被窝里,像行窃时被捉的小偷。从小到大,她走进我的房间时从没有敲过门,也许她的字典里没有隐私这个词。

  和每天一样,吃完早饭,我穿上鞋,拎起皮包,走出家门。客厅墙上,那个褪色的古铜色的木头镜框里,母亲正漠然地望着我的背影,粗黑的辫子绕在她的胸前。

  早晨的太阳圆圆的、亮亮的,可我却以懊恼、焦躁的心情开始了这一天,被兜头浇了盆凉水没办法能产生什么好感受。虽然还是早晨,从车窗外吹进来的风已经热乎乎的了,在我的心里憋着的那团火又被它煽动起来了。我喜欢夏天的唯一原因就是能在这个季节里看到那些女人们可爱的大腿和脚丫;我讨厌冬天的唯一原因就是在这个季节里街上没有了这道风景。公共汽车像老牛一样在拥挤的城市街道上磨蹭着。


  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她最为醒目的就是脸上两条蓝色的粗粗的纹眉,使人不由得想起古装片里的山寨王,还有就是她耳朵上、手指上的那些金光闪闪的饰物。她正跟坐在我身旁的女伴扯着家常里短。我看着她的脸就象看着一面空白的墙。

  忽然我的耳朵听到她在谈论她的鞋子。我看到她翘起条腿,把脚上的那只紫红色的高跟鞋脱了下来,递到同伴的手里,同伴捧着那双鞋仔细地翻看着,不住地点着头,那女人得意地摇晃着那只没穿鞋的脚丫子。我的脑子里不知道是哪根筋被那只摇晃的脚丫子触动了,对面的那张平庸的脸一下子变得生动起来。我盯着那只穿着肉色丝袜的肥大的脚丫子,清楚地看到在大脚趾的下面有一个小洞,这个发现令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我想象着那只脚会在那双光亮的鞋子里留下怎样的味道。车子猛然一顿,那只脚触到了我的腿上,使我砰然心跳。“喂,你盯着我的脚看什么?”那女人说。

  “没,没看什么。”我有些结巴。

  “没看什么,看你那付色迷迷的样子就不像好人,你是不是喜欢看老娘的脚丫子?来,叫你看个够。”她说着抬起腿,把那只穿着丝袜脚伸到我脸前,在我眼前不到半寸的距离,肥厚的脚掌夹带着一股闷湿的热气覆盖了我整个的脸庞,我眼前只剩下那只特写的、放大了的脚。

  我听到她说:“怎么样,我的鞋还不错吧。”

  她穿上鞋子,站起身,白了我一眼,和她的同伴一起挤向车门。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了她原来的位子上,他不会发现我脑中的幻想和搁在双腿上的皮包下面突起的裤裆。

  我多么希望坐在这个位子上的是那个站在他旁边的长头发姑娘,她穿着一件白色的体恤衫,下面是条牛仔短裤,清晰地勾勒出她圆满的臀部,两条腿匀称修长,赤脚穿了双坡跟凉鞋,趾甲上描着鲜艳的花纹。这种想法就像每次我出门坐火车时,都盼望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位漂亮的女士一样。最好是靠窗的座位,因为那样才隐蔽、方便。她脱下鞋子,把两只脚伸到我旁边的座位上,让捂在鞋子里憋闷了半天的脚趾头得以自由地活动舒展。我趴在我们之间的小桌上,假装睡觉的样子,然而在桌子下面,我的眼睛和鼻子像看见骨头的狗,急切地扑过去。它们就在我的眼前,我的鼻子几乎可以碰到她的趾尖,我的眼睛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脚指头在袜底上留下的黑乎乎的渍迹,脚趾的每次屈伸都会把一股浓浓的味道送到我的鼻子里,该怎样形容那种味道呢,那也许令别人作呕的味道却能带给我一种奇妙的感觉,我悄悄地伸出舌尖…我不得不终止我的幻想因为我站起身把座位让给了一位白头发的老太太,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理会她的艰难。她坐下时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好人哪。

  我感到羞愧,我还算是好人吗?

  车子继续向前开着,车窗像一幅不断变化着的、庸俗的都市风景画。我在反思。我知道我脑子里有种毛病,他们管它叫‘恋脚癖’,还有其它的一些名词:恋足症,拜脚狂等等,这是一种对异性的脚及相关物品,如鞋袜,具有性倾向的行为。这是我在网上和一些心理学书中查到的,他们为它下了定义,却没能解释清楚它的根源。可令我不解的是为什么一个相貌庸俗的中年妇女引发了我的性冲动,难道仅仅是她在我面前露出了那只肥大的脚丫子吗?他们说心理疾病也是一种疾病,如果这样,那么我是不是已经病得不浅了。我回忆起在我成长的一段时期里,大概是小学到初中吧,尤其对年长的妇女的脚感兴趣。我想起了上初中时的语文老师,她大概有四十岁左右吧,总是喜欢系一条白色的纱巾,打扮得要比通常她那个年龄的妇女更时髦一些,长相也更端正一点,尤其她的嗓音,绵绵的、含了糖似的。天热的时候,她站在讲台后面总习惯地弯起一条腿,脚便不自觉地从鞋子里滑了出来,一边讲课,一边用脚掌拨弄着鞋子。坐在第一排的我总是被她的这个动作深深吸引,有时候整整一堂课,我的眼睛像一只苍蝇一样粘在她的脚上,像坐在电影院里盼望电影开演一样,等待她的脚溜出她的鞋子,然后随着她脚丫的活动,两条腿在桌子下面偷偷地磨擦着。我记不清我第一次射精是在什么时候,因为我记得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手淫了,但我记得有一次,在上她的课时,在磨擦的双腿把我带到兴奋的顶点的一霎那,我同时感到了下面传来的一种尖锐的痛楚。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我弯着腰偷偷跑进厕所,关上门,解开裤子,我的裤衩前面湿了很大一块,而且我惊奇地发现我的鸡鸡露出了圆圆的、红色的头,原来包在它上面的皮肤现在褪了下来,卡在那个头的下缘,这就是疼痛的原因。我异常惊恐,认为这是上天对我不轨行为的惩罚,害我的身体得了一种怪病,我暗暗发誓以后上课决不再干这种勾当了,可是下次还没用。也许每个处于青春期有手淫习惯的孩子都是在这种矛盾的煎熬中度过的。

  我的思绪顺着记忆的河流继续漂着,像一个探险者想要探究它的源头,全然忘记了此刻还处于拥挤的车厢里。我看见了一幕童年时的景象:我穿着开裆裤,追赶着一只母鸡,那时候城市里还可以养鸡。在一旁,母亲正和几个院子里的邻居闲聊着。当我跑到她们身边的时候,其中的一个女人,也是一个孩子妈妈,我记不清她的模样,突然从鞋子里伸出脚来,脚上穿的是红色的短袜,用脚趾逗弄着我吊在裤裆外面的小鸡鸡说:“瞧,这里还有一只小鸡呢。”女人们哄然笑了。在她们的笑声中,我害羞地跑掉了,那个时候的我居然已经懂得羞愧了,可是她的脚趾在我的鸡鸡上留下的感觉却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哦,这是不是追溯到我恋足癖的根源了呢?如果是的话,在那么小的年龄就会产生性兴奋,而且一次小小的玩笑竟会埋下如此可怕的种子,以至于在心灵的土壤里长出这样一棵畸形的、结满了焦虑和痛苦的树?

  车停了,我到站了。我走下车,可仍不知道答案。也许我们永远也不知道过去是怎样塑造现实的。

  足欲(二)

  我走进那座被玻璃包裹着的大楼,我工作的公司在第十三层。我奇怪为什么现代人要造出这么多样子简单、亮闪闪的玻璃怪物,也许恰恰体现了他们自己内心的感觉:外表现代,内心空虚。当我像每天一样坐在电脑前开始工作的时候,我却不能像往常那样静下心来。忽然秘书小杨走到我跟前,叫我到主任室去。“主任叫我什么事?”我惴惴不安地问她。“我哪知道!”小丫头片子仰着头,一脸的傲慢。

  我轻轻敲了敲主任办公室的门,直到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进来,才敢走进去。在一张枣红色的宽大的老板桌后面坐着我的上司,一个已经三十多岁的女人。不过从她精心保养的脸上,你无法猜到她的实际年龄,从她的身材上也看不出来,因为她的身材仍然像年轻姑娘一样充满弹性和活力,我知道她经常去健美中心,就在她的房间里还有一架‘健美骑士’。一言毕之,她是那种所说的现代女性的典型代表:漂亮、时尚、聪明、能干。在她面前,我总有一种莫名的自卑感。

  “主任,您找我有事吗?”我惶恐地站在她面前。她并没有让我坐下,从一摞文件中抽出一份纸来,冷冷地对我说:“这就是你的报告吗?”她猛地把它摔在桌子上,几页纸从桌上散落到地上。我就知道要倒霉,因为要赶时间我只好七拼八凑了一些别人的东西,还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我不敢正视她的目光,慌忙弯下腰去拾地上的报告。一页纸正落在她的脚边,我不得不俯身过去,不得不看见桌子下面她那包裹在黑色丝袜里的腿和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我只能用完美两个字来形容它们构成的形状和曲线。这时,电话铃响了,她拿起听筒。她的一只鞋子从她的足跟上滑落下来,随着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她的鞋子挂在她的足尖上象秋千一样不停悠荡着,画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我的血液一下子在脑子里奔涌起来,我呆住了。

  “你懂得什么是服从吗?”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习惯地点着头。

  “不,你不懂。服从是发自内心的,就像狗对主人一样。”

  我一脸的茫然,可还是努力地点着头。

  “你还是不懂,不过你必须得懂,如果你还想在我手下讨碗饭吃的话,现在把我的鞋子擦干净。”她命令道。

  她的鞋子光鉴照人,可我明白我得去擦,而且从心底里我发现我并不讨厌做这件事情。

  “难道你不知道首先要跪下吗?”

  我迟疑了。对一个男人来说这可不像擦鞋那样简单。

  “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像你这样的男人,我可以随便从大街上拣一个回来。”

  她盛气凌人的目光让我感到自己的卑微,我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我也懂得生存的艰难。

  “一 二 三”

  她的目光利剑般刺穿了我的自尊心。我双膝一软跪了下来,颤抖着用手去擦她的皮鞋。这么的麻利,连我自己都感到有些奇怪。

  她却突然一下子把我踢翻在地,一脚踏在了我的胸口上。“知道我脚上的这双意大利皮鞋值多少钱吗?八千块。是你几个月的工资?你配用手吗?”她的脚加大了力量,我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可被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踩在脚下,我的心里却产生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莫名的兴奋。

  她的目光似乎洞察了我的心机。

  “你是不是喜欢被女人踩在脚下?” 她一脸的鄙夷。

  “不,不是的。”

  “不是,我看是,而且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你是个受虐狂。”

  “不,我不是。” 我申辩着。

  “我到要试试看,你这样的男人我见多了,表面上人五人六的,可骨子里却是一条贱狗,只不过没有碰到像我这样的主人来驯服。”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脚移到了我的身体下面蹂躏着。痛楚却伴随着兴奋,我的裤裆不自觉地耸立了起来。

  “我说你是个受虐狂吧,这不就是证据吗?”

  她嘲讽地说道。“请您高抬贵脚吧,求您了。”我为自己感到羞愧,可仍不能抑止不断膨胀的兴奋,兴奋伴随着羞辱。

  “我这只贵脚是抬不起来,急什么呢,让咱们慢慢享受。”

  她坏坏地一笑,两只脚同时踩到了我的肚子上,抬起足跟,猛一顿。一阵的尖锐的痛楚传进我的大脑,我感到她尖细的鞋跟刺进了我的腹壁。她看着我龇牙咧嘴的表情,脸上掠过一丝开心的笑容,柔声细气地说道:“怎么样?舒服吗?”她笑得真美,从我的角度看上去,她显得更加的高大、漂亮、性感、迷人,象一尊女神,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在做梦,因为我正在被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恶毒地折磨着。她的脚从下向上一点点地践踏着我的身体,可她的每一次践踏不仅延续着我的痛苦,而且还有兴奋,我怀疑像她说的,我骨子里真的是条贱狗。最后她的两只脚都踩在我的头上,我感到头颅快要裂开了,嘴里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惨叫。“不许喊!否则下半辈子让你撒不出尿来。”

  她把一只鞋跟使劲塞进我的嘴里,我的嘴唇被豁破了,流着血,坚硬的鞋跟刺激着我的喉咙里,我想呕吐,可嘴里满是她坚硬的鞋跟。“在我面前你只配做一狗,只配用舌头舔我的鞋子,懂吗?用舌头!”

  她的脚踩在我的脸上像毫不在意地踩着一滩稀泥。我强忍着疼痛,一颗颗的汗珠渗透在我的脑门上,这种肉体的折磨却刺激起我内心深处的欲望,我甚至希望像一只臭虫一样被她即刻踩死,变成她的脚下鬼。

  她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我心怀畏惧地跪在她面前,用舌头仔细地舔着她鞋子表面光亮的皮革。

  “鞋底下,那里粘满了灰尘沙土,是你舌头最适合的地方。”她翘起脚来。

  我舔着她的鞋底,那些脏物进到了我嘴里,可我不敢吐出来,只得勉强咽下去,那一霎间,屈辱充满了我的内心,眼泪不由得流了出来。

  她从鞋子里抽出脚来,用穿着丝袜的脚丫子擦着我脸上的泪水,像哄孩子般说道:“乖孩子,不哭,不哭,男儿膝下无黄金,男儿有泪要轻弹。”说完她咯咯地笑了。在她悦耳的笑声中,我被迫品尝着她脚丫子的味道以及她脚上粘着的我苦涩的泪水,她的脚不再是我先前看到的令我神往的尤物,而是可怕的,充满着征服的力量。

  “我就是喜欢把你们这些男人踩在脚下,我从小就喜欢欺负别人。”她开心地说道。

  “哇,林姐,他在舔你的脚呀。”秘书小杨走进门来惊奇地叫道。

  “奇怪吗,只要我需要这样的男人多了去了,你想试一试吗?”她得意洋洋地往后一靠。

  “好哇,好哇。”小杨兴奋地叫道,把穿着凉鞋的脚伸到了我的面前,我无可奈何地伸出了舌头。

  “林姐,以后你打算怎样处置他?”小杨用一只脚点着我的脑门问。

  “我还没有想好。”

  “不如让他天天趴在你桌子底下给你舔鞋吧,省得你再檫鞋了。”小杨说道。

  “这个想法挺不错,反正他也没有别的用处,连份报告都写不好。”

  “要是我们的客户来了,还可以用他来给她们舔鞋,她们一定很高兴,而且我们俩每天跳完健身操脚又酸又累的,还出那么多汗,他不正好派上用场了吗?”小杨一脸的兴奋。

  “你真是一个鬼丫头,就这么定了。”

  “那给他起个什么称呼呢,他毕竟也是公司的一名员工呀。”

  “他的舌头能伸得这么长,就叫他鞋垫吧。”

  “鞋垫,真有意思。”

  她们俩说完哈哈地笑了。“喂,鞋垫,听到了吗?”

  我赶紧点了点头。我不禁为我的命运感到悲哀,为我是个男人感到悲哀,可我的心灵已经和我的舌头一样变得麻木了。当她们用脚丫子摩挲我的脸颊时,我感到我就是她们的脚下的鞋垫,我不再感到屈辱,因为她们已经用脚颠倒了我的意识。

  “喂,你还蹲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回去写报告。”主任撂下电话说道。

  我似从梦中惊醒,连忙站起身,慌忙溜了出去。

  办公室里,别人都在忙碌着,唯有我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我为脑中那些荒诞的念头感到震惊。难道我的潜意识中真的存在受虐倾向吗?我承认在漂亮的女人面前我总会感到自卑,从小我就有自卑感,除了学习还不错外,我一无是处,虽然没什么生理缺陷,可长相平常,没什么吸引女孩子的地方,可这种自卑心理会导致受虐倾向的产生吗?

  “主任让你好好看看这些资料。”小杨走到我的桌前,把一份资料扔到我的桌上,然后扭头就走了。她长得算不上漂亮,可总是打扮得新潮,平时她和主任的关系比较近,说话也挺冲,跟她说话我总是感到有些不自然的紧张。我知道我喜欢翻看武侠小说,或者是坐在那些简陋肮脏的录像厅里看那些粗制滥造的、无聊的港台武打片,每当眼前出现这样的描写和场景:那些模样漂亮、武功高强的女侠们痛击那些坏蛋,把他们踢翻在地,用脚踩住,制服,甚至把他们活活踩死,我的心里便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刺激和兴奋。小时候的一件往事此刻又清晰地闪现在我的脑海中:那时候我才上小学一年级,一次放学和几个同学路过学校操场的领操台时,被几个高年级的大女孩拦住了,其中一个(我记不清她的脸了)穿着凉鞋坐在领操台上,手里拿着一根教鞭一样的细棍子,指点着我们说:“过来,一年级的小豆包。”被其他几个大女孩胁迫着,我们站在她的面前,她把那根棍子插入她鞋子前端,然后在脚趾和鞋底的缝隙中搅动了几下拔出来,挨个伸到我们每个人的鼻子前面说:“闻闻味。”我记不得那种味道的滋味和当时的感受,但我清楚地知道,如果现在某个令我感到紧张的女人这样修理我时,我肯定还会乖乖地站在她的面前,接受这种屈辱。我猛然意识到我骨子里存在的那种受虐倾向,这也许归因于我成长过程中的特殊经历,抑或我的DNA中某个神秘的片断早已注定了这种的命运?和办公室里女性的每次眼神相对都令我感到惶惶不安,她们每个人似乎都能看懂我眼神中隐藏的东西。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呀!现在的社会里,人人都竭力包裹住自己的弱点,在别人面前变成一只狼而不是一只羊。我变得像房间里嗡嗡作响的空调一样烦躁不安,最后一个人跑到洗手间里呆了很长时间,可当我凝视墙上镜子中自己的那张黯淡无光的脸时,我的脑子里又一次产生了错觉,因为我在镜子里分明看到了一张模糊的狗脸。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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